封面新闻记者 杨峰 福建莆田摄影报道
9月16日上午，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在莆田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二审12岁女孩被继母和生父虐待致死案。当日中午，该案休庭，未当庭宣判。9月16日下午，该案被害人琪琪的母亲白女士及其代理律师车钰，向封面新闻记者回忆了该案二审中的多个细节。
9月16日，莆田中级人民法院。摄影：杨峰
控辩双方围绕量刑问题展开辩论
据两人回忆，庭审中，被告人琪琪的继母许某花和生父刘某均认为一审判罚过重。
一审被判决死刑的许某花辩称她殴打、虐待孩子的行为，属于正常的管教孩子，其主观上并没有杀害琪琪的意愿。她认为自己仅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和虐待罪，并表示愿意经济赔偿琪琪的生母，为了减轻罪责，她还在自辩时，将琪琪死亡的责任推卸于丈夫刘某。
对此，律师车钰多次追问许某花在案发中的主观意愿，他提问称：“如果不是刘某让你绑孩子、灌泻药、虐待孩子，你敢吗？”许某花均回复：“不敢。”
但车钰认为，案发过程及监控证据充分证明了许某花具有恶意杀人意向，2023年12月22日，许某花从早上7点半到下午4点多次殴打继女琪琪，共计13次，最终导致了琪琪的死亡。
该案一审法院查明，琪琪生前被虐待的过程中，许某花还曾多次通过微信向刘某发送琪琪被捆绑、伤痕累累甚至昏倒的照片，刘某对此表示支持和默认，并未采取任何施救行动，刘某还曾协助许某花，网购约1600片泻药，每天喂给琪琪20片。
一审被判5年6个月的刘某在庭审中声称，他没有参与导致琪琪死亡的行为，并认为自己只构成虐待罪。他还辩称案件中所涉的1600片泻药实为给许某花买的“减肥药”。
记者注意到，此次刘某在是否虐待琪琪一事上，与一审时的证言不一。一审判决书显示，他曾辩称自己并不知晓琪琪遭受虐待，也否认对琪琪及其他孩子实施过虐待。
经与该案一审时的多名律师核实，封面新闻记者了解到，二审中被告许某花和刘某均变更了代理律师，其中许某花继续接受了法律援助，刘某则由其家属委托了辩护人。
车钰称，二审过程中，除提交涉案的另两名孩子的户籍材料外，双方均未提供新的关键性证据，他指出被告双方的认罪悔罪态度不明显，也均未就琪琪的死亡道歉。
两被告在庭审中落泪
白女士和车钰律师均向封面新闻记者提及，二审中，面对死刑指控，被告许某花一度低头哭泣，没有说话。
另一时间，刘某则为许某花一审的死刑判决而哭泣，他认为这一判决量刑过重，“许某花不该被判死刑。”
车钰介绍，关于公众关注的判决结果，尤其是被告人刘某的量刑问题，因刑事诉讼遵循“上诉不加刑”原则，本案在只有两名被告人上诉、没有一审公诉机关同步提起抗诉的情况下，二审会力争维持原判，确保对第一被告人许某花的死刑判决。
后续，此案将进入合议庭合议阶段，对生父刘某进一步追责的问题，律师团队需要在二审结束后，根据具体情况通过审判监督程序进行。此外，在二审庭审中，控辩双方均未就案件事实出示新的关键证据。
车钰还表示，目前白女士明确拒绝对两被告出具谅解书，也没有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请求，“这并不意味着放弃了对本案的民事诉讼权利，二审判决后白女士依然可以提起民事诉讼请求。律师团队将根据二审结果调整孩子母亲的维权方式。”
律师呼吁加强未成年人保护和强制报告制度
车钰告诉封面新闻记者，在案证据也显示，许某花一家并不拮据。刘某在当地开了一个面馆，每月给许某花一万多元，两人在市区贷款买了70万左右的房子，还曾在四川经营生意。“这意味许某花在2019年以后对子女日渐增多的虐待行为，并非生活窘迫导致，而是在家中建立了一套畸形的‘养育方式’，谁听他的话，就能得到更好的食物、更多的关爱，谁不顺从，就被刻意冷落、地位降低。”
该案一审判决书显示，被害人琪琪在被许某花虐待后，曾多次逃跑，她去过附近多个村庄、寺庙，最远抵达莆田市区。但不是被家人寻回，就是被派出所劝返。车钰律师在庭上指出，琪琪的情况，寺庙、学校、村委会都知情，却未能有效干预。他呼吁加强未成年人保护与强制报告制度。
案情回顾
据封面新闻此前报道，该案一审法院查明，2023年12月，福建省莆田市华亭镇兴沙村，12岁的女童琪琪被继母许某花关在厕所17天，其间遭受持续虐待，最终不幸离世，除了琪琪外，许某花还长期虐待另外2名收买来的子女，琪琪的生父刘某放任并帮助了许某花对琪琪等3名孩子的虐待行为。
2025年4月，莆田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犯故意杀人罪、虐待罪判处许某花死刑，以犯故意伤害罪、虐待罪判处刘某有期徒刑五年六个月。
2025年9月16日，在旁听席上参加该案二审的庭审时，琪琪的生母白女士多次情绪失控，最终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，在法庭上质问刘某“你怎么还有脸活着”，但未获回应。庭审结束，她抱着琪琪的遗像走出法院，瘫坐在地，情绪几近崩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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